鱼儿水中游,人在亭中坐。
万般好风情,许梓墨却是痴迷地看着林婧雪,她笑地那么愉悦,似乎毫无烦扰,她的眉眼带着一股不自觉地灵动,仿佛那湖中流动的碧水,她……
“这鱼是我无意中发现的品种,它的尾巴可漂亮了。”林婧雪向许梓墨介绍着自己的新发现,心中有些得意,“尤其是晚上,它还会发光呢,不过光也不是那么亮。”
“嗯。”许梓墨无意识地应着。
“咳……咳。”白胜南却是假意咳一声,对侍候在一旁的洛梅使了个眼色。
洛梅知道白胜南的意思,便走到林婧雪身边,小声提醒道,“娘娘,天色不早了。”
林婧雪听得洛梅这话,嘴边的话便顿住了,她转头看了洛梅一眼,又看了眼亭子外的天色,不知不觉间,竟然快到酉时,她倒是没有注意,她有心多留许梓墨一点时间,甚至希望他能在宫中小住几日,“梓墨,你……”
“南风,你送许公子出宫去,许公子毕竟对宫中不熟。”白胜南打断林婧雪的话,对一旁的南风点了点头。
林婧雪有些不快,可白胜南说出来的话,她也不能当场给他没脸,便勉强地对许梓墨道,“梓墨,你今日先回去,改日我再约你。”
“改日再约。”许梓墨深深地看了林婧雪一眼,微风轻轻拂过他的面庞,却让他的心上带来一股莫名的凉意,他艰难地移开自己的目光,“我那里有些海外的玩品,颇有奇趣,下次,我把它们带给你。”
林婧雪眼睛一亮,许梓墨什么样的性子她是知道的,他说的奇趣,只怕就当真是十分有趣的了。她忙不迭地点头,欢欢喜喜地将许梓墨送出了宫门口。
待得许梓墨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她还有些意犹未尽,转头兴致勃勃地对白胜南道,“胜南,你说梓墨他给我准备了……”
林婧雪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白胜南面上的一丝不耐和眼中暗沉,这是她以前鲜少在白胜南身上看到的,让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胜南,你怎么了?”
白胜南转过头,眸中暗沉之色早已散去,只有无尽的温柔,“雪儿,你在问什么?”
自此话后,两人便一路静默地回到幽雪殿。
待得让所有人都退下之后,林婧雪终于忍不住质问白胜南,“你在不高兴?为什么?”
白胜南现如今的脾气当真有时候让林婧雪捉摸不定,她心中有过疑惑,可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有了纠结。
“雪儿,我并没有……”白胜南见林婧雪这般问,眼角眸色暗了暗,语气却仍旧是一惯的温润。
“你不要骗我了。”林婧雪打断白胜南的话,讽刺地笑了一声,“刚刚是在宫门口,我不想让你难堪,所以当时没出声质问你。而且,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为什么刚刚在湖心亭要打断我的话。”
白胜南听到湖心亭,眼中眸色暗了几分,他走到林婧雪身边,两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强迫她与他对视,见她眼中一片清澈无邪,仿若无暇的云彩,他心中涩然,声音也低沉了下去,“雪儿,你在问我为什么不高兴,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不高兴?”
我怎么会知道?我事事依着你,甚至听你的话不再轻易出宫去,林婧雪心中腹诽,却是不想说出来,因为她在白胜南的眼中,竟然看到了一丝哀伤,那哀伤仿若一滴清水,掉落深海之中,荡起一波涟漪,让她的心微微乱了乱。
她仔细回想最近做过的所有事情,难道真有哪里是她惹了白胜南不高兴?白胜南他对自己的爱,她早已深知,如今,她对他的爱,却也不会少太多。这是林婧雪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和白胜南之间,或许有什么难以跨越的鸿沟,是千年的岁月吗?
心中仿若针扎般刺痛,林婧雪拂开白胜南的手,转过头不再看他,只自顾自去桌上倒茶喝,今日几乎都在陪着许梓墨,实在是有些乏了。
见林婧雪不说话,白胜南轻笑一声,嘴角带着一丝讽刺,“许梓墨他还爱着你,他看你的目光,丝毫不加掩饰。”
一个外国使臣,林婧雪以礼相待也就罢了,他居然敢当着他的面,用那样火热的目光全程追随着林婧雪。更可恶的是,林婧雪,她居然对他毫不设防,甚至事事为他考虑周全。
两人在一起之后,她可曾对他用过半分这样妥全的心思,先是拒绝他入住幽雪殿,又拒绝去他的乾阳宫,后又屡屡违抗他的旨意,拒绝他进幽雪殿,逼得他动用权力对她。
为了找到林东野,她几次三番违背对他的诺言出宫。
如今又来个许梓墨,她居然以一国皇后之尊贵亲自为他下厨,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林婧雪本以为白胜南会说出些有根据的事情来,谁知道,他居然是乱吃飞醋,她心中哑然无语,加上身子困乏,实在是不想再跟一个吃醋的男人胡搅蛮缠,她摆了摆手,“胜南,这些事情,我们日后再说,可好?”
言罢,也不等白胜南开口,她朝洛梅示意,“洛梅,请陛下出去。”
“雪儿,许梓墨你不能再接近了,否则以他那无法无天的个性,谁都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白胜南自然知道林婧雪的日后是什么意思,两人每次意见不合,林婧雪便是一句日后打发了他,以往也就罢了,可这许梓墨,他实在是难以忍下。
他可是清楚地记得,林婧雪跟他最后的对话,一个要再约,一个还要送礼,他自己当初怎么追到的林婧雪,他心中十分清楚,如今看到许梓墨走一样的路,他又是那样一个优秀的人,他心中便无端地带了些惶恐。
一点点会让他失去林婧雪的可能,他都不想让它存在。尤其是在这宫中,他居上位越久,这个想法就越浓。
林婧雪见自己给白胜南递了台阶,她居然还如此不依不饶,便也带了几分火气,高坐上位冷睨着白胜南,“白胜南,你以为你如今当了皇帝,便能主宰我的一切了吗?你凭什么阻止我见许梓墨,你是不是以为,我选择了你,便要什么都听你的?像只金丝雀儿一样?”
话一开口,林婧雪想到白胜南一直暗中阻止她去寻找林东野的事情,心中愈发气闷,面上也胀红起来。
“我从来没有限制过你什么!你要做什么我没有依过你?便是那天上的星星月亮,只要雪儿你说要,我也会想方设法地给你摘来。”白胜南被林婧雪这话一睹,心头便是一股热流涌出,口中甜腻的腥味让他知道,那是鲜血,他苦笑一声,“这次,你便依了我吧。”
“嘭”地一声,林婧雪将手中茶盏重重地一放,再忍不住站起身来,指着白胜南连连冷笑,“白胜南,你自己说,从答应你以来,我哪次没有依你?你说东,我就往东,你说西,我便往西,便是当初北朝众臣不要我当皇后,我也依你,你要纳妃,我也依你,你让我走,我就走,你需要我,我就回到你身边,莫不是你以为我就是这样的下贱,非贴着你不可了?你不要欺人太甚!”
林婧雪心中火气太甚,这么长的日子所累积的冤屈恨意一股脑全发作了出来,也不去看白胜南的脸色,她发泄完,便直直地越过白胜南,想要出宫去走走。
谁知脚才跨出门口,便听得身后一声重重的倒地声。
“陛下!”南风和洛梅两人几乎是同时惊叫出声。
林婧雪心中一慌,仿佛心里空了一块般,迅速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