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长亲自组织并主持召开的会议,下面的县市区政府负责人以各种理由不出席,而且不另外安排人参加,这种情况是极其罕见的,在其他地方基本不可能发生,为此,吴明高才感到格外气恼、格外愤怒,同时还有一种权威受到挑战和蔑视的屈辱感。
而且,他心里很清楚:那三个拒不出席会议的县市区的政府主官,都是魏杰禾一手栽培提拔的,一贯对魏杰禾俯首帖耳、惟命是从。他们知道这次市政府主导的“驻村入户、结对帮扶”活动,并没有经过市委研究同意,而且他们的“主子”魏杰禾是坚决反对的。而自己在政府系统强行推行此项活动,等于是公开与魏杰禾唱反调,也是与魏杰禾彻底决裂的信号。因此,这三个见风使舵、唯魏杰禾马首是瞻的马屁精,便干脆不出席这次会议,以此来表明他们紧紧追随魏杰禾的立场和决心……
在分析了那三个县市区政府主官缺席会议的原因后,吴明高恼恨得浓眉紧紧地拧到了一起,恨不得马上将那三个无法无的家伙叫到办公室来,将他们狠狠地叱骂一顿解解气再。但是,转念一想,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三个人之所以敢这样做,肯定是得到了魏杰禾的暗中授意和支持的。自己即使将他们叱骂一顿,也于事无补,反倒会让他们觉得自己黔驴技穷,只能用骂人的方式发泄怒气,却没有别的办法整治他们,这样反而会让他们更加瞧不起自己。
而且,那三个家伙心里肯定有底:现在的民安,还是魏杰禾的下,尤其在涉及到干部处理的问题上,自己这个市长并没有权力,还得由魏杰禾了算。因此,即使他们不出席市政府的会议,也最多是被自己骂几句,或者受到市政府的通报批评,并不会受到什么处分,但他们这样做,却可以博得魏杰禾的欢心,是一笔“稳赚不赔”的投机买卖!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吴明高不由恨得牙根痒痒,一个人枯坐在办公室,皱着眉头苦苦思索了一个多时,却始终想不出该用什么办法去惩治一下那三个蔑视自己权威的县市区政府主官……
下午四点左右,一直苦思无策的吴明高忍不住打了一个电话给王学文,将上午那个动员部署会议的情况讲给了他听,并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惩治一下那三个缺席的县市区的政府主官。
王学文沉吟了片刻,意味深长地:“老吴,恕我直言,这几年你一直恭肃谨慎,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在某人的阴影下心翼翼地工作,几乎失去了自我,也完全没有树立政府市长应有的权威,这才造成了今这样的尴尬局面。你知道那三个王八蛋为什么敢这样做吗?就是因为他们觉得你这个市长没有任何权威,没有任何煞气,仅仅只是某人的附庸,或者只是一个摆设,所以他们才敢明目张胆地违抗你的命令,甚至连你主持的会议他们都敢不参加。
“这样的事情如果在其他地方,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也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但是,在民安市,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就是发生了,这明什么?明民安市的政治生态已经完全被污染和扭曲了,某些人已经成为了一不二的土霸王、土皇帝,并大搞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那一套,凡是不听他话的人,都要想方设法整治一下。那三个公开违抗你的人,只不过是某人整治你的工具而已”
吴明高有点焦急地打断他的话:“老王,你的这些东西我都明白,也早就醒悟过来了。我现在就想向你讨教:有什么办法可以教训惩治一下那三个缺席会议的王八蛋?我的惩治,是要让他们感觉到疼痛、付出比较大的代价,而不是那种不痛不痒的通报批评或者在绩效考核中扣点分值,那样做的意义不大,还不如不搞。”
王学文笑了笑:“老吴,我没有什么好的建议,但我可以给你指点一条明路:建议你明就去北山县调研考察,然后找个机会跟叶鸣同志谈一谈,让他给你出出主意。我可以告诉你:叶虽然年轻,但聪明善断、足智多谋,对付那些不听话、不服从指挥的下属很有一套。你把情况告诉他,不定他就会给你支几招,肯定比我的主意高明。”
吴明高恍然大悟,一拍脑袋:“对啊,我怎么忘记叶了?老王,谢谢你,我明就到北山去调研考察一下,正好我也想去实地看看他们的驻村入户、结对帮扶活动开展情况,为在全市推行这项活动积累一点直观的经验。”
王学文沉默了一下,忽然:“老吴,你这次到北山县去调研,我建议你找县委办主任黄春同志谈一谈。他以前是你的秘书,这次提拔为北山县委办主任又是你亲自推荐提名的,你的话他应该会听吧!”
吴明高有点诧异地问:“怎么回事?他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我跟他谈什么?”
“他别的方面倒没有什么问题,就是在站队方面出现了一点偏差,这对他很危险。他现在是县委办主任,得俗气一点,是叶这个县委书记的大管家,理应与叶同心同德才对。但是,据我所知,他因为受到某些人的蛊惑,以为你跟叶是冤家对头,所以到了北山后,他主动站到了以钟荫为首的所谓县长帮的阵营,处处与叶作对,令叶倍受掣肘。据,现在叶不管去哪里调研考察,都只带他的秘书,从不叫黄春一起同行,导致黄春对叶的意见越来越大。实话,他如果再这样继续与叶作对,后果殊难预料!所以我建议你这次下去后,好好找他谈一谈,让他及早回头,不要误入歧途!”
吴明高忙:“我懂了。其实这个问题我早就应该预料到的:当初黄春下去任职之前,魏书记和陈耀兴同志都亲自找他谈了话,后来他很隐晦的告诉我,魏书记和陈部长都暗示他要牵制、掣肘叶书记,防止他在北山搞独裁。只不过那时候我对叶鸣同志也有点隔阂和成见,所以没有阻止他。现在看来,他确实已经误入歧途了,我这次下去必须给他当头棒喝才行!”